盛夏的阳光,洒在公路沿途茂密的绿植上。从南北高架出发,驱车半小时,便抵达
一个半月前,同时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获得央企巨头招商局集团66亿元的“大手笔”投资;二是搬迁至场地规模增加数倍的新研发大楼。这两件事,从微观层面折射公司及其深耕的合成生物产业欣欣向荣、一日千里的发展态势。
学,一个略显生涩的学科词汇,却是当下兼具颠覆创新、巨大需求与社会价值的前沿科技产业之一。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已成其中佼佼者。近年来,在舆论的热捧与资本的加持下,“个头”不大的学产业迅速“蹿红”,凯赛生物及其创始人兼董事长刘修才也从默默无闻被迫“出圈”。
“我是技术出身,只会干这个;快30年了,这辈子也就做了这一件事。”刘修才的自我解嘲亦是对自己与企业的精准点评。“我觉得的就是制造业,或叫作新型生物制造。但市场觉得现在冠以合成生物之名,就显得多么高大上,其实中国制造业,尤其是新技术新应用所要面对的困难与突破,我们都有,甚至更大。”
“我们不管外界声音如何嘈杂,只会专注做好自己,专注提高合成生物技术、市场成本效益与产业应用价值。”这位已然成为全世界产业领导者的人物,言谈举止体现出行业老兵的质朴与热忱。
刘修才坦言:“我对行业前景毫不怀疑,怎么去描述都不过分,但这个进程还要实事求是。表面上看好像是融资多了,研究经费也多了,但是实际上如果你不能够满足大家的预期,最终一定会伤害到行业本身。中国合成生物学的长久发展依然需要创业者、投资者、应用者与政策制定者多方合力,共同努力。”
“合成生物学的意义在于,通过对微生物基因重新编程组合,发明出生物界不存在的新材料。”刘修才说。
刘修才与合成生物学的正式结缘,是从他的博士论文开始的。刘修才的博士论文主题便是以“蛋白质的结构与功能”为关键词。自然界总共有20种常见氨基酸,且分子结构类似。靠着不同排列组合,形成了地球上所有生命体必需的酶,也就是有活性的蛋白。“如果我们把微生物里的基因看成是各种各样的代码,那么合成生物就等于一项编程工作,通过改变原有代码,或是从无到有把代码重新写过。”
耶鲁大学医学院和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双料”博士后的背景,赋予了刘修才扎实的学科底蕴。而随后供职于美国一家知名医药公司,则让他深刻体会到坚持与创新的魅力。
“科学发明是一件很难的事。”刘修才曾就职于美国一家顶尖医药公司,其所在的研发基地拥有600名博士,汇聚了全球很多优秀的医药研究人才。然而,即便是如此“硬核”的科研队伍,也曾面临三年都无法研发出一款新药的尴尬局面。
这几段的经历与感悟,让刘修才带着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群体普遍具有的朴素严谨的科学态度。回国不久,他就扫描行业空白,选择专门用生物方法替代化学法的研究和产业化。
从服装到香料,从电子科技类产品到汽车,合成生物学已被大范围的应用于人们日常生活。但实际上,这是一门令人费解的学科。
“创业之初,沿着合成生物产业化的轨道,凯赛有过很多不同尝试、不同角度的观察。”通过大量的实验,刘修才团队发现,有些生物法合成适合产业化,有些不适合。而这些只能靠他们一点点摸索,根本就没有参照物。
“前些年,这门新技术被定义为‘生物制造’时,是最安静的。自‘合成生物’概念出来后,反倒成了一个最时髦的词。”面对各路资本蜂拥而至,刘修才冷静而坚定。在他看来,与石油化学工业类似,合成生物也不过是一种制造方式。
在刘修才看来,生物法更大的优点是,原料可再生、过程更节能环保,也能做到成本更低,且能研发出传统石油化学工业很难做出来、甚至无法做起来的。这是区分真伪合成生物材料的最佳判断依据。“生物制造作为一种新的制造方式,核心关注的就是这些。”
富有弹力的瑜伽服、透气排汗的运动T恤、柔软亲肤的长袖打底衫……今年6月,在首届上海国际碳博会上,凯赛生物展台的各型各款衣服很是吸睛。这些衣服看似平常,但每一件都饱含“低碳”基因。
近年来,在各类大型展会上,经常能看到凯赛生物多种产品。刘修才向记者解释说,以玉米、秸秆、树枝等生物质废弃物为原材料,再通过合成生物技术加工而成的服装,不仅环保低碳,手感更细腻柔软,运动场景下更易吸易排。
目前,凯赛生物已成为全世界有代表性的平台型生物制造公司,在生物法长链二元酸、生物基戊二胺和生物基聚酰胺行业竞争中的优势地位较为突出。早在2016年,凯赛生物的生物法长链二元酸产品就实现了对化学法一样的产品的完美替代。
“合成生物学还有无穷的想象天地。我做了一辈子,也就走了这么一点点远。”刘修才解释说,生物制造是一种革命性的生产方式,它还可以在生物基材料替代石化材料、生物能源替代化石能源、轻量化以塑代钢等多个领域提供解决方案。
刘修才向记者展示了一张照片——一辆钢铝金属材质的小型货车。“通过热塑性纤维增强生物基聚酰胺复合材料替代不可回收的热固性材料以及钢、铝金属材料在片材、管材等材料领域的应用,不仅实现了高强度、轻量化,而且成本更低。”
“合成生物法的竞争对手不是同行,而是庞大的石油化学工业材料市场。”刘修才认为,蚕丝、蜘蛛丝、棉花都比化工材料更舒适,但化工材料价格低。生物法不仅要好,还要便宜,这个是最大的挑战点。“越了解石油化学工业的产业体系,就越能理解合成生物技术产业化的实现难度。”
“同样粗细的蜘蛛丝和钢材,蜘蛛丝的坚硬程度是后者的100倍。很多科学家都在研究蜘蛛丝,虽然现存技术已经能够做出来,但是产业化没有可行性。”据刘修才判断,假若“蜘蛛丝”能实现量产,将带给领域革命性的改变。
“投资六七十亿元资金,肯定是看好了才能下决心。”提及与招商局集团的这场“联姻”,刘修才如是说。“创新就是做未知的东西,未知代表不确定性。站在央企立场,能找到与我们这类新兴企业的合作角度是很难得的。”
此次“结缘”并非偶然。早在2020年公司上市前,招商局集团旗下投资平台——招银国际就已入股凯赛生物,并持续跟踪,直到近期大规模进入。
在刘修才看来,招商局集团之所以选择此时大举进入,一种原因是生物制造板块的战略性新兴起的产业定位越来越明确,属于国企央企转变发展方式与经济转型的目标方向;另一方面,招商局集团旗下业务涉及海运、港口、航运、金融、房地产、能源等诸多领域,可与凯赛生物基础材料碰撞出更多“化学反应”。
一手牵着传统行业央企巨头,一手握住前沿科技创业新星。今年2月,凯赛生物斥资超亿元领投AI蛋白质设计平台公司分子之心,试图以此推动AI技术在合成生物领域的应用。
“凯赛生物产业化项目的成功,证明了合成生物学办法能够做出比化工方法更存在竞争力的产品。”刘修才认为,将AI技术引入生物制造研发体系,会从科学源头出发,大幅度提升新技术和新产品的研究效率。
从合成生物学或者生物制造业发展的角度来说,期待政府层面能够出台有关政策,鼓励市场使用生物新材料。“在公平的市场环境下,让最终用户和消费的人去选择,技术最好的企业就会脱颖而出。”刘修才说。